本儿心
冯杏坐在Laborc车后,在风里问他:“去哪啊?”
声音好像被风刮走了,Laborc听不到,他在前面回了一下头,她再凑近一点,在他耳边刚要说话,他就把车一个急刹车停下来了。
冯杏马上本能地抱紧了Laborc,随后感觉挺尴尬地,马上把手松开,对Laborc说:“我刚才只是问你去哪儿…”
“哦。”他若有所思,想起刚刚她瘦瘦但是很软的手臂环绕着他,他很想要她就这样抱着不松开,只是本能地触电似的把车停了下来。
“别停了,走吧。”
“去吃东西吗?”他提议。
“我刚从食堂出来。”
“你上网了吗?”
冯杏心想:这是什么问题,如今世界上还有人不上网吗?
她刚刚想说话,看到他好像很紧张就变得很严肃还有点蠢萌的表情,才想起他应该说的是他与小花的热搜,他是特意来解释这个的吗?
的确有一点尴尬, 但是化解尴尬的最好方式其实是直面尴尬。
冯杏笑了一下:“嗯,我刚在食堂还看了新闻,采访了M,他说要问你是不是真的……”
“不是真的。”Laborc毫不犹豫地打断她,微微笑了一下,坦然地回答。在夕阳下,他把摩托车驶入了一条江滨小道,沿着时而漼急时而平缓的城市母亲河的方向慢慢地行驶过去。
冯杏听到本尊亲自对绯闻的澄清,似乎也挺开心的,坐在他身后,那条小路很窄,他骑得很慢,并开始和她在微风中拉一些有的没的家常。
“那你寒暑假还回白镇吗?”
”不回了,我家也不在那了,我妈嫁去了不远处的义村。继父大了我妈十多岁,我觉得还没我爸爸帅呢,也不知道我妈当时怎么想的。那个男人大儿子在上海,但是他和我妈生的儿子还挺小的,大概今年读小学?”…
冯杏平时很少和别人说自己家事,但是因为对方是Laborc,她可以放开心扉。他一如既往地安静地听着,偶尔会侧过头,表示他在用心听。
她想,其实他还是像读书时候一样,总是干干净净的,身上有清新的气息,气质也很干净,既清冷又温婉,虽然眼神疏离但会突然变暖,明明很舒朗又很内敛,还既坚毅又脆弱…是个纯粹又充满矛盾的人呐。
摩托速度变快了,她想了想,还是抱住了他。
本儿心
Laborc在江边一个小山丘前把摩托车停了下来,冯杏看到那里有座民居,像他们小时候住的小镇上常见的房子,就是没有什么设计的两层楼,屋前屋后都是菜地,地势很低,看到屋檐角落没贴瓷砖的地方有斑斑霉迹。
她刚想问他这是哪儿,看到他走到屋子的后院,她还没反应过来,他就已经翻墙进去了。然后还大大方方的把门打开,笑得挺开心地站在大门口,对她说:“欢迎。”
好像是一栋废弃的民居,可能是因为水患。屋子里墙壁上都是霉迹,但是里面出乎冯杏的意外,竟摆设得有点小资风格,甚至还有已经模糊的墙绘。
Laborc站在院子里的水泵井前,拉着杆压水,压了很久才有水出来。他洗了一把脸,然后还问她要不要洗。
冯杏说:“这房子是没人住了吗?”
“嗯。”他脸上湿漉漉的,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但是主人不在家,我们这样偷偷进来是不是还是不太好。”
Laborc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,又拉着她手走到二楼。把窗户打开,一个很小的山头,那边就是辽阔的江面,更令她吃惊的是,屋子里还有一架钢琴。
“前几年这房子被江水完全淹了,钢琴其实最怕水,被水淹了以后也没有及时的找调音师来修复,所以走音了……”他坐到刚刚说过的走音的钢琴前,但是很郑重地把琴打开,开始弹钢琴。
这个房居还是用的那种老式的木头窗户,锈迹点点的挂钩,一吹风,窗户就有点吱呀吱呀的摇来摇去,声音穿插在Laborc的琴声中,似乎时刻提醒有主人要回归。
冯杏有点沉醉,又有一点紧张地听他弹完,看到他抬起头说:“我这几天给你写的歌。”
她连忙点点头:“好听。"
他笑了一下,好像听出她有点敷衍。冯杏好像听到楼下的门重重地响了一下,催促Laborc:“咱们走吧,即使房子没有人住了,万一有他亲戚什么的,听到你弹琴过来了怎么办,还以为我们是偷东西的呢……”
Laborc走到那窗户边说:“他家没亲戚,早就不来往了。这个屋子的主人有个女儿,女儿从小就学钢琴,也很有天赋,但是前几年得了尿毒症…后来还是去世了。”
冯杏听得也有点动情,但想了想觉得不对:“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啊,你一个翻墙进来的……”
Laborc这才说:“现在我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啊,她父母要卖房子给她治病,我买了下来……”
冯杏一听,哑然失笑,但看到那架走音的钢琴,想起之前坐在这里弹奏的女孩,也走过去伸出一个指头弹奏了一下,可能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亲,不知道是感慨还是揶揄Laborc的说了句:“有钱就是好啊。”
她琥珀色的眼睛里,好像有一种说不尽的悲悯,有时候又会突然焕发光彩,那时候好像眼睛会变色一般,要黑一些。
Laborc看着她笑了起来,朝她走过去,刚要说话,就看到她突然仰起头,用很快的语速说:“上次说一直喜欢我,是什么时候开始啊?”
Laborc安静了一阵,然后再看着她,“你猜?”
她表情复杂,耐人寻味,Laborc说:“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”冯杏嘟嘟嘴。Laborc又笑了一下,她突然说:“你上学的时候,不是和那谁谈过恋爱吗?”
Laborc没有急于否认,反而想了想,然后问她:“谁啊?”
冯杏笑了笑,“算了,都很久了。”
他也笑了笑,不辩驳不否认地弯下腰,俯身在她旁边,开始带着她弹钢琴,“嗯,就这样,一二三,走……”
提到音乐的时候,Laborc比平时更热情又专注,指尖似乎有古老的旋律传出来,但是又很清新而又自然…外面有带着江水的潮湿的闷热的风吹进来,吹拂到冯杏的脸上,还有山上时不时的鸟鸣声,还有在她旁边几乎耳鬓厮磨用走音很严重的钢琴弹奏的Laborc…
本儿心
一首歌毕,Laborc去把一直摇晃,甚至担心风钩会脱落窗户也会掉下去的窗户关了,费了一些力气才把栓子拴住时,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,“是你朝我走过来的那一次。”
他笑了一下,偏过头似乎又很深沉还有点深情地看着钢琴说,好像是在对钢琴表白。
冯杏脑子里快速检索了一下,还是不明白。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的脸突然红了,很热很热,她有点想把他刚刚关上的窗打开,想要透气。
“就是这里。”Laborc把她的手轻轻放到自己额头那个还清晰可见的疤上,“你们班那个傻小子,拿碗砸了我头,然后出了很多血,他骑车带着你走了,然后你回来了,朝着我走来的时候……”
是冯杏跑回来,看到他低着头推车的时候,他应该是听到她的脚步声,有点迷茫地抬起头,看到是她回来了,当时眼睛里的确马上有了光,他当时想起了更多,当时冷了很久的心好像突然有温暖的血液流过去了,整个胸腔都变暖了。
Laborc很小的时候,有一次他醒来的时候,看到妈妈周黎让在哭,哭了很久妈妈说了他当时不理解的话,妈妈说日子太苦了,也许他也不想来到这样的家庭和这个世界吧。
那天妈妈把Laborc打扮得像个小公子,他从小就长得非常精神。母子二人出去,还去了影楼拍了一张合影,母亲再带他到一个饭店,吃了盛名在外的特色热卤,Laborc当时吃鸡爪吃得满脸脏兮兮的,母亲还满脸慈爱地看着他,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。
随后却带他去了一个有人工湖的风景区乘船。
很久以后Laborc才明白,那天母亲周黎让本来是打算与他一起死掉的,但是最终看着天真可爱还兴高采烈的他,不忍心。
母亲下了船,对他说:“小鱼,不要乱走,看到警察叔叔来了,你再哭哦。”
母亲买了一瓶水和一包零食给Laborc,随后自己打算折返回湖边。天色慢慢暗下来,Laborc当时却突然心慌了。虽然当时的他并不懂真实情况,但是他坐在景区的长凳上,那时候Laborc虽然幼小,但也经历了从兴奋、等待到手足无措到慢慢绝望的过程。
而他等了很久,看到母亲身影渐渐出现并朝他走过来的时候,他甚至没有像其他小孩子,奔向母亲,而是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母亲,似乎乞求她,你可以不走吗?
两人相视很久,直到母亲走过来抱着他大哭,说发誓再也不会丢下他独自离开。
小孩子安静的绝望比哭泣更让大人心疼。
但是那一次确实给Laborc很重的心理阴影 ,虽然多年以后,他在不算小又未成年的年纪再次被母亲抛弃,这次是被放逐,到了镇上的外公家。
但是那次在他被突然袭击,额头血流不止,疼痛和绝望再次困住他,当他低着头,看到冯杏竟然急匆匆地是朝他跑来的时候,他内心也迎来了震撼的光亮。
Laborc想了想,很坚定地……
(未完待续)